譯註：史丹勒博士最初講華德福教育時，每天第一堂課是講華德福教育的基礎理論《人學》，第二堂是《教師實作指南》，第三堂課就是《教師討論會》。《人學》已經翻譯完成。以後將依照此每天三堂課順序翻譯《教師實作指南》與《教師討論會》。讀者會比較容易看到當時此華德福教育系列演講課程每天的原貌。

《教師討論會》第二課　 1919.8.22 史丹勒博士講於斯圖加特

問題：有人提交了一份報告提出這問題：「風樂的氣質在孩子身上如何表現？應該如何對待他們？」

史丹勒博士：這就是我們對孩子個別對待的工作開始之處。我們已經說過我們可以根據氣質將孩子分群組。在比較大的群組中，孩子們可以全都一起參加整體的繪圖課（線條的圖形），但通過將它們分成更小的群組，我們可以個別化到某種程度。這個別化是怎麼樣做的？複製圖樣只佔很小的一部分，但在繪圖課中，你要嘗試喚醒對圖形的內在感受以便你可以個別化。你將能夠藉著選擇採用直線多的圖形或者是那些有更多彎曲的圖形而區分氣質。或者—更簡單，更清楚的圖形，相對於更複雜、詳細的圖形。越複雜，越詳細的圖形就是用在風樂型的孩子。從不同的各種氣質，你可以學到如何教每個孩子。

問題：另一人交的報告提出類似問題。

史丹勒博士：我們也必須非常清楚，不需要令我們的方法嚴格統一，因為，當然，一位老師可以在特定案例做一些非常好的事情，而另一個老師做的不同事情也會一樣好。所以我們不必力求學究式的教學方法統一，但另一方面我們也必須堅持某些重要原則，必須徹底了解這些原則。關於風樂的孩子是困難還是容易處理的問題是非常重要的。你必須形成自己對此事的看法，你必須非常清楚。例如，假設你必須向風樂的孩子教授或解釋某件事。孩子學到了，但過了一段時間你注意到了孩子失去了興趣—注意力轉向了別的東西。這樣就阻礙了孩子的進步。如果你注意到，你會怎麼做，當你在講例如，一匹馬，過了一會兒，風樂的孩子遠離了主題，跑去關注完全不同的事，所以你說的一切都馬耳東風沒被注意到？遇到這樣的孩子你會怎麼做？

在這種情況下，很大程度上取決於你是否可以給予個別化的對待。在一個大班教學，你的許多指導原則將難以執行。但你要將風樂的孩子放在一群，然後你必須藉著向他們展示土憂的模式來影響他們。如果在風樂群組有問題，你就轉向土憂群組然後讓土憂氣質參與進來，它可以作為對方的解藥。在教大班級時，你必須非常注意這一點。重要的是你自己內心不但要嚴肅認真和平和，而且你要應該要讓土憂孩子的嚴肅認真與平和的個性對風樂的孩子產生作用，反之亦然。

假設你在談論一匹馬，並且你注意到風樂群組中有一個孩子已經很久都沒有專心了。現在嘗試藉著問這孩子一個問題來驗證這一點，這將證明他的缺乏注意力。然後再嘗試驗證土憂群組中的一個孩子還在想你很久以前講過的一件家具的事，即使你這段時間一直講關於那匹馬的事。將這情形清楚的說明，要這樣對這風樂的孩子說「你看，你早忘了這匹馬，但你那邊的那位朋友還在想那件家具！」

在真實狀況下，這種作法有非常強效的作用。用這方法，孩子們對彼此起了訂正的作用。當你用這些方法讓他們看到自己時，非常有效。那潛意識的靈魂，會強烈的感受到這種不專心的缺乏合作會阻止了社交生命的繼續進行。你必須善用靈魂中的這種無意識元素，因為教大班級的孩子可能是一個很好的進步方法，可以讓你的學生磨掉彼此的稜角。要引出對比，你必須有一個非常輕巧的做法，並且 幽默，讓孩子看到你不會被惹生氣也不會對他們懷恨在心—通過你處理事情的方法，就只是揭露事情的本質。

問題：現場談到水慢氣質的孩子。

史丹勒博士：如果一個水慢的孩子，不論男女，沉浸在自己之內，出不來，而且幾乎讓你絕望，你會怎麼辦？（以下會說明）

問題：有老師提出了從音樂的方法對待氣質的建議，並將它們與《聖經》歷史聯繫起來。此老師也建議了指派特定的藝術給不同的氣質。

水慢：風琴和鋼琴；和聲唱；唱詩班合唱；馬太福音；（給予多樣化）

風樂：管樂器；旋律；整個管弦樂隊；路加福音；（靈魂深處）

火旺：打擊樂器和鼓；韻律；獨奏樂器；聖馬可福音；（力量，強度）

土憂：弦樂器；對位旋律；獨唱；聖約翰福音；（靈性精神的深化）

史丹勒博士：這大部分是非常正確的，尤其是樂器的選擇和所指導的音樂方向。同樣好的是給土憂的獨唱，給風樂的整體管弦樂隊，給水慢的唱詩班合唱這些對照。這一切都很好，還有你將氣質與四位聖徒聯繫起來的方式。但按照氣質分派這四種藝術則不是同樣的好。正因為藝術是多面的，任何單一的藝術都可以為每種氣質帶來和諧。在每項藝術之內，其原則都是正確的，但我不會以這種方式分派藝術。例如，你可以在某些狀況下對一個水慢的孩子很有幫助，也許是吸引這孩子的跳舞或繪畫。因此孩子不會被剝奪任何可能有用的各種藝術中的任何一種。在任何單一的藝術中，都可以根據氣質分派此藝術的各種分支和表現方式。雖然肯定有必要準備一切對個別的孩子最好的方式，但在這裡考慮太多有關氣質的事並不會很好。

問題：有老師講到水慢氣質，並指出那個水慢的孩子張著嘴坐在那兒。

史丹勒博士：這是不正確的。水慢的孩子不會張開嘴巴坐著，而是嘴巴閉著，嘴唇下垂。藉著這種暗示，我們有時就可以打中要害。你提到了這一點很好，但通常一個水慢的孩子不會張著嘴坐著，反而是閉著嘴。這就帶我們回到前面那個問題「如何處理幾乎令我們絕望的水慢孩子」。理想的補救措施是請母親每天要在比孩子喜歡起來的時間至少還要早一個小時就叫醒孩子，並且在這段時間裡（你其實是剝奪孩子的睡眠）讓孩子忙於各種事情。這並不會傷害這孩子，因為這孩子的睡眠時間通常都是遠遠多於需要的時間。提供從叫醒他開始要做的事情直到通常的醒來時間。這就會是一種理想的治療方法。這方法，你可以克服這孩子的許多水慢氣質。通常不太可能讓父母以這種方式合作，但執行這樣的計劃可以完成許多任務。

你可以執行以下的方法，這只是一個替代的方法，但也可以有很大幫助。當你的一群水慢坐在那裡（不是張著嘴），當你如同平常的走過他們的桌子時，你可以這樣做：[史丹勒博士此時拿一串鑰匙叮噹作響]。這會驚動他們並喚醒他們。他們的緊閉的嘴巴會張開，就在你讓他們吃驚的這一刻，你必須設法佔據他們五分鐘！你必須搖震喚醒他們—就是通過一些外部手段把他們從他們的無精打采叫出來。藉著對無意識運作，你必須與這種不正常的乙太體和肉體之間的聯繫作鬥爭。你必須不斷地找到新的方法來震醒水慢孩子，從而改變他們下垂的嘴唇變成張著嘴，這意味著你是要讓他們做他們不喜歡做的事情。這是當水慢使你絕望時的答案，如果你以這方式持續耐心地震搖這個水慢的群組，一次又一次，你就會完成許多任務。

問題：可能讓水慢小孩早一個小時到學校嗎？

史丹勒博士：可以，如果你能做到，並且也讓孩子們是被某種噪音吵醒，這是自然很好的事；最好是讓水慢孩子包括在那些最早就要來學校的孩子之中（因為學校人數太多，輪班上課）。對冷漠的孩子來說最重要的是一旦你改變了他們的靈魂情緒，就要抓住他們的注意力。

介紹了與不同氣質有關的食物的主題。

史丹勒博士：總的來說，消化的主要時間不應該在上學時間，但小量的餐點無所謂；反之而言，如果孩子們已經吃過早餐，會讓他們比他們空著肚子來學校更為專心。如果他們吃得太多—特別是對水慢型的孩子—你什麼也教不進去了。風樂的孩子不應該給予太多肉，水慢不要過多的雞蛋。另一方面，土憂的孩子們，則可以有良好的混合飲食，但不能太多根類或太多的捲心菜。土憂的孩子的飲食很個人化，你必須注意這一點。風樂的和水慢的孩子倒是可以一般化。

問題：談到了土憂的氣質。

史丹勒博士：那非常好。當你教課你也必須意識到土憂的孩子會很容易跟不上；他們不容易跟上別人的步伐。我請你記住這一點。

問題：繼續同樣的主題。

史丹勒博士：你強調教師對待土憂孩子們的態度的重要性，很棒。還有，他們在乙太體的出生方面比較慢—乙太體是在換牙過程中釋放自由。 因此，這些孩子的模仿能力更強；如果他們變得喜歡你，你在他們面前所做的一切會給他們留下持久深刻的印象。你必須利用他們比其他孩子有更長的時間保留了「模仿原則」的這個事實。

問題：關於土憂氣質的進一步報告。

史丹勒博士：你會發現很難對治土憂的氣質，如果你不考慮一件幾乎總是存在的事實：土憂的人生活在一個奇怪的自欺的狀態之中。土憂認為他們的經歷對他們來說是獨一無二的。在你可以讓他們知道其他人也有這些或類似的經歷的那一刻，他們會在某種程度上得到治愈，因為他們會發現他們不是他們自以為的少見有趣的人。他們被「他們是非常特殊的」幻覺所佔據。

當你可以通過說「拜託，你沒那麼非凡；有很多像你這樣有類似經歷的人」，這就是對造成土憂的那種衝動的一種很強的校正力。正因為如此，找時間向他們展示偉人的傳記是件好事；他們會對這些人比對外在大自然更感興趣。 此類傳記應特別用於幫助這些孩子們的土憂特質。

問題：兩位老師談到了火旺氣質。當時的史丹勒博士在黑板上畫出以下圖形：

我們在這些圖形中看到了什麼？他們描繪了四種氣質另一種表徵。土憂的孩子們通常又高又瘦；風樂是最正常的；肩膀比較突出的人是水慢的孩子；那些身材矮壯的人，腦袋幾乎沉入身體的是火旺型。米開朗基羅和貝多芬都有土憂和火旺的氣質。請記住，尤其是當我們面對一個孩子的氣質時，作為老師，我們不應該認為某種氣質是一種需要克服的缺點。我們必須認得出氣質並問自己以下問題： 我們應該如何對待它，以便這孩子可以達到生命中預期的目標—於是可以從氣質中提出最好孩子並藉助他們自己的氣質，孩子們可以達到他們的目標。

特別是在火旺氣質的情況下，我們若試圖把這氣質趕出去並用別的東西替換它，沒什麼幫助。事實上，很多東西都來自火旺的人的生命和熱情—尤其是當我們回顧歷史時，會發現很多事情如果沒有火旺的人就會以不同的方式發生。所以我們必須把它作為我們的任務—把孩子，不分氣質，向著屬於那個孩子天性的人生目標邁進。對於火旺，你應該盡可能多多使用虛構的情況，描述你根據當時狀況假造的情況，並引起孩子的注意。如果，例如，你有一個脾氣暴躁的孩子，對這孩子描述這情形，並親自面對他，以火旺的方式對待他們。例如，我會告訴一個火旺的孩子 關於我遇到的一個瘋狂的人，然後我會活生生地向孩子描述。我會被他激起和興奮，描述我如何對待他，以及我認為他如何，以便孩子看到別人的脾氣，在一個虛構的方式之下，孩子看到它活生生的表現。通過這種方式，你將引出這樣一個孩子的內在力量，他的通盤了解力，因此增進。

老師們請史丹勒博士講述拿破崙和他的秘書之間的場景。

史丹勒博士：要講這個，你首先必須獲得政府住宅部的許可！:) 通過描述這樣的場景火旺的特質必須被帶出。但是一個像我剛才提到的場景，必須由老師描述所以火旺的特質很明顯。這總會引起一個火旺孩子的力量，然後你可以繼續對他一起運作。最好將這種情況描述給火旺群組，以激發他們的力量， 然後效果會持續好幾天。在那幾天裡孩子們將毫無困難地接受你想教他們的東西。否則，他們就會在內心生氣反對那些他們應該從他們的理解中得到的東西。

現在我想讓你試試一件事：我們應該有一個我們所談論的對待各個氣質的記錄，所以我想請B小姐寫一篇基於我在這裡所說的一切的對不同氣質孩子的特點以及如何對待他們的綜合調查（約六頁）。還有，我 會要求E夫人想像她有兩組孩子在她面前，風樂而土憂，然後，在一個如繪圖的課之中，使用簡單的設計，根據風樂和土憂的孩子而有所不同的。我會請T.先生為水慢和火旺孩子做同樣的繪圖；明天你準備好後請把它們帶來。

然後我會要求，A小姐、D小姐和R先生處理一個問題：想像你要講同一個仙女故事兩次—不是兩次以同樣的方式，而是用不同的句子等。第一次多注意給風樂和第二次給土憂的孩子們，所以兩者都從中得到一點東西。

然後我也許要求M先生和L先生對某動物或動物物種做兩種分別的描述的艱鉅任務，首先是講給火旺，然後是講給水慢。我會要求O.先生，N.先生，也許還有U先生的幫助下，解決如何考慮四種氣質做算術的問題。

當你考慮到例如如何的為各種氣質制定你的課程之類的事情時，你必須首先記住 人類在不斷的「變成」，不斷改變、發展。這是我們作為教師必須常在我們的意識中的事—人類是不斷地「變成」，在生命的過程中，人會不斷形變。正如我們應該認真對待考慮到孩子個人的氣質，所以我們也要反思成長的要素，這種「變成」的特性，所以我們看到所有的孩子主要都是風樂型的，即使它們在某些情況下也是水慢或火旺的。所有的青春期，無論男孩還是女孩，都是真的是火旺型，而且如果在生命的這個時候不是這樣，它表示有不健康的發展。在成熟的生命中，人是土憂的，在年老期是水慢。

這再次揭露一些有關氣質的真相，因為在這裡你有一些特別有必要在當下記住的東西。在我們現代，我們喜歡做出固定的、明確定義的概念。然而實際上， 一切都是交織在一起的，即使你說一個人是由頭部、胸部和四肢組織組成的，你必須清楚，這三者其實是相互穿透的。 因此，一個火旺氣質的孩子只是多半是火旺質的，風樂只是多半是風樂而已，等等。只有到了青春期才能變得完全火旺質。有些人維持青少年心態直到他們死去，因為他們保留了這個青春期終其一生。尼祿和拿破崙從未長大超越青少年期。這向我們展示了某些在成長過程各期中不同的品質是如何的可以—藉著進一步的改變—又再次的互相充滿。詩人的多產力實際上是基於什麼—或者說真的，任何靈性精神上的創造力實際上是基於什麼？一個人怎麼會，比如，能成為一位詩人？是因為在他的一生中他保存了，某些屬於早期成年和童年的品質。這樣的人越維持「年輕」，他對詩詞藝術的才能就越多。從某種意義上說，這樣的人如果不能在整個人生中，維持一些年輕時的品質，一些風樂的本質，那會是一種不幸。教師能夠因自己的決心做到讓自己變得風樂非常重要。而且它是，對於教師來說，記住這一點非常重要，因此他們可以將孩子的這種快樂性格，當作有特別的價值而珍惜。

生活中的所有創造性品質—一切促進社會有機體的靈性精神和文化方面—所有這些都取決於在一個人之內的「年輕」品質。這些東西會由那些保存了青春氣質的人來完成。另一方面，所有的經濟生活，則取決於晚年的品質如何進入了人們的內心，即使他們還年輕。這是因為所有經濟判斷取決於經驗。

經驗最好的獲得法就是當老年的某些品質進入了人們的內心時，老年人確實是一種水慢個性。那些興旺發達的商人，他們的其他屬性和品質都有加上那麼一點水慢的痕跡，水慢確實已經帶著老年的印記。這是很多商人的秘密—在除了作為商人的其他優良品質外，他們也有一些老年的風味，尤其是在他們管理他們的事業的方式上。在商業界，一個人若只培養了風樂的氣質，只能走到青少年的專案期，這些項目永遠不會完成。一個仍然處於青春期的火旺質，可能會因為後來採取的政策破壞了生命的早期建立的東西。土憂的人無論如何不能做生意人，因為商業生命的和諧發展與老年的品質連成一氣。一種和諧的氣質，還有一些水慢的不興奮乃是商業生命最好的組合。

你看，如果你考慮人類的未來，你必須真正注意到這些事情並考慮它們。一個人 三十歲的詩人或畫家也不僅僅是「一個三十歲的人」，因為那個人同時擁有童年期和青年期的品質，這些品質找到了進入此人生命的方法。當人們有創造力時，你可以看到另一個人如何活在其中，他們維持著或多或少的孩子氣，童年的本質依然存在其中。我舉例說明的一切都必須成為你的一種「新的心性特質」的學習主題。

（下期為《教師實作指南》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