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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期提要:身為未來佛陀的太子在看到人會受到老病死的苦之後,決定離開王宮出家修道,希望幫助所有眾生都能脫離老病死的苦海。於是在父王不答應的情況下,暗中帶著馬伕車匿與馬出城,靠著天人的幫助,宮內無人知曉。太子於是發願要斷除了生老病死的憂悲苦惱,才會再回王宮。天人皆讚嘆必能如願,一直護送到太子離王宮夠遠了,隨即隱去。 ~~~~~~~~~~~~~~~~~~~~ 太子一行走著走著,來到跋伽仙人的苦行林中,太子見這森林十分寂靜沒有任何喧鬧的聲音,覺得全身舒暢,很是歡喜,隨即下馬,撫摸著馬背說道:「難行難為的事,你已做完了。」然後對馬伕車匿說道:「揵陟跑得飛快,好比金翅鳥王。你一直跟隨著我,不曾離我左右。看這世間之中,有的人心相近,卻不會跟在身邊,有的人雖常侍在側,心卻不在此處。你是身心皆在此處,所以做事總是符合我的心意。還有,在塵世之中,富貴人家,人們總是爭先恐後曲意逢迎。我既然捨棄王位,獨自來到這深山幽林中出家修行,而你仍然跟隨而來,是非常少見的。如今既然到達這幽靜修行地,你就與揵陟一起回宮吧。」車匿聽罷太子的話語,不禁悲從中來,伏在地上嚎啕大哭。揵陟聽到太子要它離開,也雙膝跪倒,流淚舔著太子的腳。車匿哭著說道:「太子啊!我如何忍心聽您說出這樣的話?我在宮中違背大王聖旨,帶著揵陟一起來到這野外森林。國王和您姨母摩訶波闍波提不見了您,必定憂愁煩惱不堪。宮內宮外也必然翻天覆地的找尋您。而這森林之中必定諸多險難,猛獸毒蟲來往頻繁,我又如何放得下您而獨自回宮呢?」 太子回答說道:「世間之中,哪一個人不是獨自生下來也獨自一個人走?哪有誰陪著你生死呢?這些生老病死種種苦惱的折磨,我為什麼要與這些痛苦作伴呢?我就是因為想要斷除這些苦才來到此地。如果我得以斷除這些苦,那麼我就會回到眾生當中作為他們的伴侶。此時此刻,我還沒有斷離一切苦惱,又怎麼能夠讓你來陪伴我呢?」 車匿又說道:「太子您在深宮內院長大,身體手足都很柔軟,床鋪臥具沒有不細滑了。如今如何能夠腳踏這荊棘充滿的瓦礫大地,夜間睡在大樹底下呢?」 太子回答:「正如你所說,我在宮中就可以免除這些被荊棘瓦礫傷害的憂患,但是老病死苦的災難是遲早要來到我頭上的。」 車匿聽了太子這樣說,啞口無言,只好在一旁悲泣垂淚。 太子隨即令車匿取來他的七寶裝飾的劍,如獅子吼般地大聲宣告:「過去諸佛為成就無上正等正覺,捨棄一切華麗裝飾,剃除鬍鬚頭髮,我如今也應當依照過去諸佛的方法。」 說完之後,太子脫下頭上寶冠並取下髮髻中的明珠遞給車匿,說道:「將這寶冠與明珠呈給父王,你可為我轉告父王,我不是為了生天去享受五欲之樂,也並不是不孝順父母,也沒有忿恨嗔恚之心。只是畏懼生老病死,要斷除這種苦的緣故才來到這裡。車匿,你也應該隨喜我的出家,為我歡欣慶幸,不要對此如此吉祥的事情反而生出悲傷憂愁的心。我父王如果說我現在出家還不是時候,也請你轉告我的話給他:『因為老病而死去的時候,難道有一定的時間嗎?人現在雖然年少體壯難道就能免除老病死的來到嗎?』我父王若責怪我不信守承諾,本來說了要有了孩子才可以出家,現在還沒有孩子,怎麼就走了?然後出宮時也沒跟父王告別就私自出走。這也請你告訴他耶輸陀羅已有身孕,父王可以問她求證。古時就有轉輪聖王厭惡王位而到山林中出家修道的,沒有中途放棄再去受人間五欲之樂的。我今日出家,也是這樣。若沒有成就完全覺悟的佛位,我絕不會回到王宮。宮內宮外所有的眷屬都對我有恩愛之情,你回去為我解釋一下,不要讓我心生煩惱。」 太子又除下身上嚴飾的瓔珞交給車匿,說道:「你把這些瓔珞交給我的姨母摩訶波闍波提,說我為了斷除生死苦海才會出家學道,請她滿足我的願望,不要再為我心中受苦。」 太子再將其餘穿戴的裝飾之物,交到車匿手上說道:「也請你轉告耶輸陀羅,人生在世,相愛就有別離的痛苦。我之所以要出家修道,就是為了斷除這一類的苦惱。所以也請她不要為我憂愁。也請轉告我其他的的親屬,都告訴他們這樣的話。」 車匿聽完太子的話,更加悲痛,但又不忍違背太子的命令,於是長跪在地,接過太子遞過來的一切莊嚴飾具,流淚說道:「我聽到太子您如此志願,全身顫抖,就算是心如木石的人也會悲傷感動。更何況我生來就是一直侍奉太子。聽到你這樣的誓言,如何能不悲傷。只希望太子放棄這些想法回到王宮之中,不要讓已經年邁的國王、辛苦把您養大的姨母,還有太子妃耶輸陀羅以及其他親屬悲痛欲絕。如果您還是不願意回去的話,也不要在此處遺棄我,就讓我如同以往的侍奉您。如果我回去王宮,國王必定會責怪我。如何讓太子一個人離去?我又要如何回答大王呢?」 太子說道:「你不應該這樣說。世間的相聚終究要離別,哪有可能永遠在一起的?我出生七天以後母親就命終,母子都難免生離死別,更何況是其他人?你也不要再特別對我依戀,牽著揵陟一起回宮去吧。」 如此命令再三,車匿還是不肯離開太子。 太子於是抽出寶劍,割斷長髮,發願道:「今日落髮,願與一切眾生斬斷一切煩惱、習氣和業障。」 隨即將長髮拋出,在空中的天帝釋提桓因即時接住太子的長髮離去。其他在虛空之中的天人便燒香散花,異口同聲讚歎說道:「善哉善哉。」 太子剃除鬚髮後,見到自己身上穿的衣服依然有許多寶物的嚴飾,心中就想:「過去諸佛出家時穿的衣服不是這樣子的。」 淨居天的天王見到這情形,隨即變化成一個獵人穿著出家人的袈裟出現在離太子不遠處。太子看到,心生歡喜,立即對獵人說道:「你所穿的衣服就是身處寂靜的法服,是過去諸佛傳承的衣著。為什麼你會穿著這袈裟而去做獵殺的罪惡之事呢」 獵人說道:「我穿著這袈裟,是為了引誘群鹿。那些鹿群看到我穿袈裟便不會認為我會傷害它們而靠近我,我就趁其不備宰殺它們。」 太子說道:「如果真如你所說,穿這袈裟只是為了殺鹿的方便,而不是為了解脫生死才穿的。那這樣吧,我拿我這身名貴七寶嚴飾的衣服跟你交換吧。我若穿這袈裟,是為了救度一切眾生,斷除他們的一切煩惱。」 獵人大喜,說道:「很好,很好,就如你所說吧。」隨即脫下身上袈裟,與太子交換。太子穿上袈裟,依從了過去諸佛的服飾。獵人即時恢復了淨居天的身分,上升虛空,回到了自己的居所。當時空中,出現了異常的光明。車匿見到此情此景,感歎這未曾見過的景象,心中想道,如今有這些祥瑞的景象,太子出家這事一定不是普通的因緣。車匿見到太子轉眼之間就剃除鬚髮身著法服,想來太子肯定是不會回去王宮了。心中煩惱,不知如何是好,默然無聲,坐在當地。 太子於是說道:「車匿,你不要再難過了。你趕緊回去,並把我的意願如實轉告給我父王他們吧。」說完,就朝森林深處走去了。 車匿只能跪倒在地哭泣,朝著太子遠去的方向頂禮。直到再也看不到太子的身影方才起身,覺得腿痠腳軟,站也站不好。回頭望著揵陟和太子留下來的物品,又禁不住悲從中來,嗚咽了一陣子,含著眼淚,牽著揵陟,捧著太子的寶冠衣物,聽著揵陟發出的悲鳴,走上回宮的路。 太子來到跋伽仙人的住處,那林中的一切鳥獸都目不轉睛的看著太子。跋伽仙人遠遠看到太子如此有鳥獸敬重威儀的來臨,暗自想道:「這是哪一位神仙下凡來到人間?是掌管日月的日月天主?還是帝釋天釋提桓因呢?」心中生出敬重之心,便率領眷屬前來迎接太子的到來,走近了就說道:「仁者,您來了可好。」 太子見到那些仙人,心意柔軟,頗具威儀,於是來到他們的住處。仙人們都很謙虛,都請太子坐下。太子坐好以後,觀察這些仙人的行為很是奇特,有的人穿草做成衣服,有的人用樹葉樹皮為衣服,有的人只以草木的花果為食,有的人一天只吃一餐,有的人是兩日一餐,也有人是三日一餐,就這樣做饑餓的修行。或祭拜水,或者是祭拜火,或者是祭拜日月天子。有的人整天翹著一隻腳修行,有的人整天睡在塵土上修行,甚至臥在荊棘之上修行。也有的人整天睡臥在河邊,或者是睡在火堆旁邊修行。 太子見到此情此景,不禁問道:「你們這種讓身體艱苦的修行方式很是奇特,你們這樣修,到底是想要求得什麼樣的成果或是果報呢?」 仙人回答說:「我們之所以修行如此苦行,都是希望來生能夠生到天上去。」 太子又問:「天上的人雖然快樂,但是一旦福報享盡,依然落入『天上、人間、阿修羅、畜生、餓鬼、地獄』這六道之中的其他五道,還是繼續在六道中輪迴,終究免不了苦。你們何必要如此修行苦的因,以求得將來得到苦的果報呢?」 講完之後,太子內心暗自慨歎:「商人為了珍寶於是航入大海。國王為了開拓疆土才會舉兵南征北戰。而這些仙人是為了生天,而修持這些苦行。」想到此處,不禁沉默無語。 跋伽仙人見太子沉默無語,問道:「仁者為何默然無語?難道我們的所作所為不是正道嗎?」太子回答說:「你們的所作所為雖然不是直接找苦吃,但是只要有求果報的心,總是免不了苦的,因為沒有得到果報時,就是你苦的時候。」 太子與眾仙人就這樣討論著,直到太陽下山。太子也就在森林裡度過了一晚。 到了第二天清晨,太子想道:「這些仙人的修行雖然修苦行,但他們的修行方向並非真正能離苦得樂的解脫之道,我不應該留在這裡。」想到此處,便向跋伽仙人等告辭。 跋伽仙人不知為何太子要離去,連忙問道:「仁者來到此處,大家都很歡喜,也讓我們的威德更加壯盛,為什麼忽然就要離去呢?難道是我們沒有威儀?還是誰觸犯了您呢?讓你不想再待在這裡了呢?」 太子答道:「不是你們對我有什麼樣的怠慢,也不是缺了威儀。只是你們修行的方向,並未離苦反而會增加苦的因。我出家學道,是為了徹底斷除苦的根本。是因為這個原因,我要離去。」 大眾聽了太子的話,議論紛紛:「這人的想修的道,極為廣大,我們怎麼留得住他呢?」 在大眾中有一位頗知相法的仙人對大家說:「這位仁者諸相具足,未來一定會成就,證到一切圓滿智慧的根本的境界。成為天上人間的導師。」 這位仙人於是走到太子面前說道:「你我的修道方向不同,我們不敢強留於你。你要走,可以從此向北行,北方有一位大仙名叫阿羅邏加蘭,你可以到他那裡去與他論道。不過,我看你也不會留在他那邊。」 太子謝過那位仙人,告辭就往北而去。仙人們都合掌相送,依依不捨,直到再也看不到太子的背影。 回過頭來看皇宮,自太子離家出宮,第二天天亮,太子妃耶輸陀羅與宮中的諸多宮女從睡夢中醒來,發現太子不在宮殿之後,大家又哭又鬧,亂成一團。太子妃耶輸陀羅跑去稟告姨母摩訶波闍波提,說太子不見了。摩訶波闍波提聽完太子妃的稟告,頓時一陣心悸胸悶暈倒在地。太子失蹤的消息迅速傳到淨飯王處。大王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全身無力暫時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其他人等也都無所適從,驚慌失措。大臣們立刻去搜尋太子住處和一切有可能的地方。查到宮城北門洞開,又沒有看到車匿和太子的坐騎,就問管門的人,大家都不知道怎麼回事。主事大臣心想,既然北門打開,太子肯定是從這裡出去的,連忙派遣大量兵力出城去搜尋太子的下落。由於天神的干擾,大家都精神恍惚,迷失道路,不知方向。如此往返折騰,依然找不到人,主事大臣只好將情況如實回稟國王。就在大家束手無策之時,車匿牽著揵陟,帶著太子留下來的種種珍寶衣物,悲泣鳴咽地回到了都城。城中人民見到此情此景,都很驚奇,紛紛擁上前來問道:「車匿,你把太子送到哪裡去了?為什麼只有你和揵陟回來呢?」車匿聽到眾人這樣問,更加傷心,哭的連話也說不出來。 圍觀的人們看到揵陟背上七寶製成的馬鞍依舊安在,卻不見太子騎在上面,感覺這些寶物好像變成了是裝飾死人的鮮花綵帶,大家都悲痛萬分。 車匿進入宮門,揵陟一聲悲鳴,引得馬廄中的馬匹一同哀鳴。守門護衛立刻稟告姨母摩訶波闍波提和耶輸陀羅:「車匿和太子的坐騎回來了。但是沒見到太子。」 摩訶波闍波提和耶輸陀羅頓時癱倒在地,心裡想道:「只有車匿和坐騎回來,沒有太子。」 摩訶波闍波提於是說:「我養育太子視同己出,直到今日太子長大成人。卻棄我而去,不知人在何方。我好比果樹,好不容易開花結果,果熟了卻落地,離開了母樹。又好比是饑寒交迫的人好不容易遇到滿桌的美味佳肴,臨到吃時,卻全部翻倒在地,一口也吃不到。」 耶輸陀羅也自言自語地說道:「我自從與太子結婚以來,行住坐臥,從來就不曾遠離。如今卻丟棄我,不知往哪裡去了。古來諸王,出家學道,都會帶著自己的妻子,不會捨棄。世間的人一旦相識,相離別之時都會惦記著對方。夫妻之情,恩愛更深。而太子卻薄情如此,怎麼不叫人悲傷?」 於是責難車匿說道:「有人說寧願得罪有智慧的人,也不要跟愚癡的成為親近好友。你這愚癡的人把太子連夜送出王宮,藏匿在何處?讓我們釋迦族失去興旺的根本。」回頭又責難揵陟說道:「你半夜三更載著太子靜悄悄地離開王宮。然後獨自回來,還在這悲鳴是什麼意思?」 車匿連忙跪倒在地,說道:「請不要責怪我和揵陟,因為這是天意,為何這樣說呢?因為……」 (未完,下期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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