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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情有想生凡塵 情想均等生凡人 升天登仙人人愛 無人願下風火輪 嫌貧愛富是紅塵 嫌苦愛樂是凡人 苦樂雙無登聖諦 歸無所得正覺人 潘定凱 慶喜回答:「我是用心念與眼。眼見到了尊者勝妙的相,心中生出了愛樂的心,所以我才發心,願求出家不再於生死中流轉。」 尊者說:「如你所說的,愛樂是由心與眼所得,若不知道心與眼之所在,就不能降伏這種被外在的境界塵勞所影響的情形。就像國內有盜賊,國王要發兵討賊,得要知道賊窩之所在才行。現在我問你的心與眼究竟在何處?」 慶喜說:「世間不同的生命都是心在身體內,而眼睛在面上。因為色聲香味觸法這些塵勞所生的眼、耳、鼻、舌、身、意的六根都在我面上,而能了知心則是在身內。」 尊者回答:「你現在坐在講堂內,講堂的林園是在何處呢?」 慶喜:「林園是在講堂之外。」 尊者:「那你在堂內,先見到什麼東西?」 慶喜:「我在堂內先見到尊者,再見到大眾,再往外看才是林園。」 尊者:「那你是如何見到林園的呢?」 慶喜:「這個大講堂,門戶都是打開的,所以可以遠觀到外面。」 尊者:「如你所說,身在講堂內,門戶洞開,可以遠見林園。有沒有人,見不到我,而只見到外面的?」 慶喜說:「不會有這樣的情形。」 尊者:「如果你說能了知的心在身內,那你應該先了知身內的東西,例如心肝、脾、胃、指甲頭髮生長、脈氣行走、筋肉轉動,你如何不知呢?如果連內部都不知道,又如何知道外部的東西呢?所以你說的覺了能知的心在身內是不對的!」 慶喜於是回答「尊者這樣說我明白了,我的心其實是在身外,就像燈光,如果在室內,應該先照亮室內再及於室外,既然我們見不到身內之物,所以心念應該在身外。這樣對不對呢?」 尊者回答:「我問你,你一個人吃飯,眾人會不會飽?」 慶喜回答:「不會,我一個人吃飯,別人怎麼會飽呢?」 尊者於是說:「就像在身外的眾人,如你所說能知之心在身外,所以心與身互不相關,那麼心知的身不能覺,身覺的心不能知,你說的心在身外,也是不對的。」 慶喜:「如尊者所說,心不見內,所以不在身內,身心又互相知道,不是分離的,所以不在身外,我現在想到了在一個地方。」 尊者問:「在那裡?」 慶喜:「這個能了知的心,不能知內卻能見外,我想是在「根」內,就像有人拿了琉璃碗蓋在眼上,你還是看得見,這個「眼根」一見就分別得出來。能知之心,見不到身內,就是因為它已在身根內的緣故。又能清明的見到外界,也是因為它是潛伏在根內的緣故。」 尊者:「如你所說,潛伏於根內,就像琉璃,這個蓋著琉璃的眼是否見得到遠處的山河,也見得到琉璃呢?」 慶喜:「是的,應該見得到!」 尊者:「你的心若同琉璃眼一般,既然見得到山河,為何見不到眼呢?如果見得到眼,則眼就變成了外在的境界山河,如何能有見的功能呢?如果見不到眼,又怎麼能說心潛在根內呢?所以這也是不對的!」 慶喜又說:「尊者,我又想到了,眾生的身體,腑臟在中,眼、耳、鼻、口等竅穴在外,有臟的是暗處,有竅的是明處,我見尊者,開眼所見是明,就是見到外處,閉眼見到暗,就是見到內了,這樣又如何呢?」 尊者就說:「你閉眼見暗時,暗的境界是否是對眼而說的呢?如果是對眼而說的,暗是在眼之前,又怎麼說是內呢?當你居於暗室中,一片黑暗,這是你的身內嗎?若你所說的暗的境界並不是對眼而說,便不能稱為「見」了。而且你若說合眼見暗是身內,則開眼見明時為何又見不到自己外在的面部呢?如果見得到面部,那心與眼應該都在虛空之中,又怎麼會說在身內呢?如果在虛空中就不是你的身體了,而我見得到你的面,所以我的心眼就是你的心眼嗎?而在虛空中的心眼若有知覺,則在地上的身體也有所覺,這樣你就有兩個知覺,不是成了兩個人了?所以你說見暗的就是你的內部也是不對的。」 慶喜說:「我常聽尊者開示:因為心生就有種種的法生出來,又因為法生出來,就有種種的心生出來,我想,這種思惟就是我的心性。它與任何東西合在一起就生出了心,所以不在內、外或中間。」 尊者:「如你所說,由法生而有種種心生,隨所合處心就隨之而生,那麼這個心是有沒有實體呢?如果沒有實體,如何與他物相合呢?如果有實體,當你以手摸身體了,這個能知的心是從內出來還是從外出來呢?如果是從內出來為何見不到身內了?若從外來,為何見不到面呢?」 慶喜回答:「見是用眼,心知道並不是眼啊!」 尊者回答:「若眼本身可以見,就像你的人是心,身體是講堂,門是眼睛,那麼是你(心)可以見到東西還是門(眼)可以見到東西呢?而且死去的人眼睛都還在,是否還看得見呢?如果還看得見,又怎麼能稱為死了呢?另外,你這覺了能知的心若是有實體,是一體還是多體呢?在你身上是遍布全身還是沒有遍布全身呢?如果心是一體,那手摸著一肢,四肢都應該感覺到才對。若非如此,則心是多體嗎?多體即是你有許多心,那你究意是幾個人呢?而心若遍布全身,為何摸頭時腳不會有所覺呢?而心若非遍布全身,則同時摸頭又摸足時,為何都有感覺呢?所以隨所合處,心就隨之而有也是不對的!」 慶喜:「我曾聽尊者與大智居士等談實相時,說心不在內,亦不在外。我想心因為不知內,所以不在內。而心與身互相知道,所以心也不是在外。應該是在中間,就是眼以色為緣,分別了色相,就生出眼識。眼有分別性,而色塵無知,眼識就生於其中,這就是心之所在。」 尊者說:「你的心若在眼根與色塵之中,這個心是一種或二種?若是二種,眼根有知,色塵無知,這是相對的,心如何生於中間呢?若是一種,那是否是一半有知,一半無知,又如說是中間呢?所以你說的生於其中也是不對的。」 慶喜又說:「尊者,我曾見你與大弟子們共同說法時,說覺知分別的心性即不在內亦不在外,也不在中間,完全無所在,什麼也不執著的就稱為心。那麼我不執著一切,是否可以稱為心呢?」 尊者說:「你說覺知分別的心性全無所在,這個心究竟是有或沒有?如果無心那又有什麼「無所在」可以說呢?若是有心,則必有所在之處,又如何說一切無所在呢?所以無所執著就是覺知心也是不對的!」 此時慶喜辭窮,就在大眾中站起來,恭敬合掌而說:「我是尊者最小的堂弟,承蒙尊者慈愛出家,但是總是求多聞而不修持。不能破除魔咒,應就是不知真心所在的緣故,希望尊者開示,不止為了我,也為了那些無善心、惡知見的眾生去邪歸正,去惡生善。」 尊者就說:「一切眾生從無始以來,因惑而造作惡業,又因為業而有了生死的苦果。或是修行的人不能真正的得到究竟而仍舊受微細的生死,甚至修成天魔外道。都是因為不知道「二種根本」錯亂的修習的緣故。就像煮沙想要成美食,就算經過了億萬次宇宙的生滅那樣久的時間也是不可得的。」 「那麼,是那兩種根本呢?其一就是,無始以來,令眾生在生死間流轉的根本原因,就是眾生認為攀緣心(攀附境界的心)就是自己的本性。其二就是,這無始以來究竟證悟的真心性,本來清淨。這個真妙的心性能夠生出一切境界,但是一切眾生只見境界,而不見境界之外的真心性。因為失去了光明照見的能力,所以日日與真心性為伍,卻覺知不到,而很冤枉的在不同的生命形態中流轉。」 「慶喜,你想知道出生死的路,我再問你一次。」此時尊者將手臂舉起,將手指握拳問慶喜「你現在見到了嗎?」 慶喜說:「我見到了」 尊者:「你見到什麼?」 慶喜:「我見到尊者舉臂握拳,以光明拳照耀我的心眼。」 尊者:「你用什麼見呢?」 慶喜:「我和大眾都用眼見。」 尊者:「你說用眼見,那你用什麼心知道我的拳照耀呢?」 慶喜:「尊者又再度問心之所在,我以這個能思惟追尋推理的就是我的心。」 尊者提高了聲音道:「不!慶喜,這不是你的心啊!」 慶喜嚇了一跳:「這不是我的心,那是什麼呢?」 尊者道:「這是以往的前塵境界,虛妄的想像,迷惑了你的真心性,所以你從無始以來至今生,就是誤認了虛妄的境界為真心而受輪轉。」 慶喜:「可是我心愛尊者相好而出家,不論做了多少善事或惡事都是用這個心。如果這個不是心,那我沒有心,不是與土木相同?不能覺知,不就是什麼都沒有了嗎?為何尊者會說這不是心呢?我很驚怖,我想大家也都疑惑,希望尊者開示。」 於是尊者摩一摩慶喜的頭以示安慰,再說:「我常說諸法之所以生都是心所現的,一切因果、世界及微塵都因為心而有了體相。慶喜,各世界中所有一切,包括草葉,要搜尋它們的根元都有體性,就算是虛空也有名字相貌,何況是這清淨光明的心,怎麼會沒有體相呢?」 「可是你若執著這能夠分別、能覺能觀能了知的特性是心的話,這個心應該是離開了一切色聲香味觸等境界仍有它自己的本性。可是你看,你聽我說法,這是因為有了聲音才能分別。沒有了聲塵,心就無體了。當修行時滅掉一切見聞覺知,內守寂靜、幽閒的境界時,這也不過是法塵的分別而有的境界。我並不是要強迫你承認你認為能分別的那個不是心。但你應該在自己心中,微細揣摩,這種固執不捨的妄心,若離開一切前塵,仍有分別的體性,才是真正的心。若是能分別的性,離塵就沒有了體相,這樣就只是前塵影事,而非真心。因為前塵不是永遠都在的,當它滅去,心也就沒了,這樣子無心又如何有修証究竟可言呢?」 「一切修學的人,雖在禪定上修證極高,但卻不能究竟,都是因為執著了這種生死妄想,以為是真實的。你的多聞不能證道,也是同樣的情形。」 慶喜聽到此處就流淚了,說道:「我自從發心隨您出家,常想著,應該不需要我自己辛苦修,尊者應該會賜我證悟。誰知我倆身心本來不能互相替代。我失去本心,身雖出家,心未入道。今天我才知道,雖然多聞而不真心修持,則與那些未聞法的人完全一樣。就像別人吃東西,我不會飽,是一樣的道理。尊者,像我這樣有見思的障礙,皆由不知心的寂靜不動的本性的緣故。希望尊者詳細說明,開我的道眼。」 尊者:「當然好,我希望你及一切的眾生,皆能因為如此而得到清淨心與清靜眼。」「你先回答我,當你見我拳時,拳是如何成的?你又是如何見的呢?」 慶喜:「你用手握而成拳,我用眼看到拳。」 尊者:「我得這樣說,有智慧的人也要因為譬喻才能開悟。譬如我的拳,若我無手就不成拳,若你無眼,則不成見。這樣的比喻你覺得如何?」 慶喜:「是啊!若我無眼,就無法見。以我的眼譬喻你的拳是相類似的。」 尊者:「你說相類似,其實不然。為什麼呢?沒有手的人就沒有拳了。沒有眼的人,並不會沒有見。」 「為什麼呢?若你在路上問一個盲人:「你見到什麼?」他一定會說,我眼前所見都是黑暗。也就是說,對他而言,色塵是暗的。但是他能見到黑暗的本性並未有絲毫缺失。」 慶喜:「那些盲人,眼前所見都是黑暗,這樣怎麼叫做能見呢?」 尊者:「盲人所見的黑暗,與有眼人在暗室中所見的黑暗,這兩個黑暗有無差別?」 慶喜:「並無差別。」 尊者:「若盲人忽然得到眼光而復明,能見各種色塵。如果這樣稱為「眼見」,那麼暗室中的人,忽然給他燈光,也見到各種色塵,這樣是否可以稱為「燈見」呢?如果燈可以見,那還可以稱為燈嗎?而且就算燈能見,那又與你何干呢? 所以啊,這個譬喻就是要說明-若燈能顯色,這樣能見到的是眼,而不是燈。 則眼能顯色,這樣能見到的稱為「見性」,是心的功能而不是眼。」(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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