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光雜誌1994年11月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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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土壤學看現代化農業

從土壤學看現代化農業


從事土壤肥料試驗工作二十多年,由於試驗的意外結果及其他機緣,我對土壤看法有了很大轉變,謹將我的心得提供給有心人士參考。

農業──人人有關
古語說:「民以食為天」,在廣義上說,禮義和榮辱應是今天所稱的文化,人類要是吃不飽或是吃得不對,還談什麼文化。

吃不飽的地方有問題,吃不對的地方問題更大,「農為邦本」,這句話所含的真理,適用於全世界。

美國有位西醫,忽然患了心臟病,後來,以肥沃健康的土壤種植食物恢復了健康,他的結論是:只有肥沃的土地,才是人類永久的財富。

英國的一位經濟學家Schumacher在著作上曾特別提到,土地無疑是物質資源中最重要的一項,從一個社會的土地利用上,就可以相當準確的推測這個社會的將來,他主張人類使用土地應以「健、美及永恆」為準則,至於「生產力」,只是達到這「三」個原則後,自然會達到的副產品。

美國農業何去何從
美國農業的現代化已引發了:1土壤沖刷導至大量表土流失;2土壤及水源的污染引起健康問題;3能源問題。
土壤流失:根據美國水土保持局公佈的數字,假使將美國表土流失量裝入火車貨車箱內,這一列火車可繞地球十八周,俄華州一個土壤學家說,白人剛移民到此時,土層的平均厚度是十六英吋,經過一百五十年種植玉米後,只剩一半,再如此種植下去,可見的將來,就無土可耕了。 污染引起的健康問題:現在使用大量化學肥料、農藥的土地,所種植的農作物,只提高了生產量,但卻無法補充土壤枯竭的「全部元素」,美國首位獲得醫學方面諾貝爾獎的Gerson醫師在他癌症治療的書中提出,根據他多年食物治病的經驗,病人必須食用有機農作物生產的食物,因為土壤的品質深深影響了農作物的營養價值,美國現代農業對於土壤的傷害,可能傷人、殺人。
美國好些地方上空的霧滴內所含的農藥(按測定共有十六種),環境的污染已是人類所面臨最大的危機之一了。 能源問題,美國人口佔世界百分之六,而每年石油的使用量佔全世界的百分之三十三,直接、間接使用在農業上的全美石油用量是百分之二十。所以有人稱美國農業是石油農業,全球的石油也將在二○四○年枯竭,到時,美國現代化農業,又將往何處去呢?
以上的問題,造成美國有識之士開始思考美國農業何去何從?
國內農業現代化、科學化、藝術化
國內要是能將美國走錯路的經驗做為前車之鑑,則不但能趕上,更能超越西方。

美國目前一些有心人,已開始朝「有機農業」發展,也許有人要問,美國的科學不是很發達嗎?為什麼現代的農業生產還會發生問題,以下是我這幾年摸索的一點心得做為有心人士的參考,更希望大家互相切磋討論。

近代,科學的主流在物質科學,對於物質科學現象的了解與應用,已達相當高的程度(例如登陸月球),但是對生物科學的了解,還是有限,儘管科學家在實驗室能製造出許多新奇的產品,但是,還是無法以人工製造出一株小草,所謂試管植物與試管嬰兒,還是得從「細胞」開始,農業生產的基礎在生物科學,因此,農業研究從物質科學的立場來看,在基本上就受了限制,土壤專家Russell,爵士曾說過:「我們曾學習到許多東西,但是最重要的是獲知,我們所知道的,只是未知的一點點,未知的部分還是無比的廣大。」

由於大多數農業研究者在觀念上受了物質科學訓練的影響,在思想上,根據牛頓的理論,整個宇宙就是一部大機器,機器是由許多零件組成的,零件組合起來就是一部機器,也就是一件事物的全體等於各部分相加的總和,因此一般受科學訓練的人,長於分析而短於綜合,至今科學工作者,僅致力於他們喜好的極小範圍內,而並未體認到綜合性的智慧和分析性的智慧之間的不可或缺。

由於近代物理學,已逐漸建立了有機體的宇宙觀念,了解,部份的相加,並不等於全體。農產品──植物及動物固然是生物體,農業的基礎──土壤也是生命有機體,所以整個農業生產是一有機體的觀念必須建立。農業生產者要將有關生產因素做最適當、和諧的配合,美國一位名記者,(後來業農)Bromfield在他著作指出,一位優秀的農民,必須知道如何將廣泛的知識巧妙地配合應用,這不是藝術化的工作嗎?因此,我認為,國內的農業現代化必須要走向科學化、藝術化。

根據美國近來的試驗及調查結果,已實行多年的有機式農場的產量,不比化學式的低,其實在氣候失常的年度裡,有機式的農場產品,反而高些,更何況有機產品的品質所產生的高附加價值更是驚人。所以,我有以下幾點小小的建議。
希望國內農業界人士,出國考察或學習時,除了到大學或政府機構,更應與非官方及其他專家學者連絡,據我所知,有很多人,有其獨到的見地。有許多實際從事有機生產品的生產者,他們的知識非常豐富。 前述人士,也應邀來國內請學或參加討論會。 國內各圖書館也應收集學院式文獻以外的資料、書籍與雜誌。 重新了解中國傳統農業的「老莊無為哲學」Fukuoka經過三十多年來的努力,竟將老莊哲學應用到他的自然農業生產,我們也應新來了解祖先留下來的寶藏。 對土壤及生產作物無限的愛心,農業工作者不但需要追求知識,還要對土壤及生物有愛心,而不是將土壤柔植物當做實驗室的研究物品。 希望國內的農學、醫生、營養、生化、環境保護及政治、社會學者們,在了解宇宙整體觀念之後,大家一起來關心「有機農業」的整體發展,從食物營養及生態環境方面,爭取人類的健康。

筆者回國期間,得知國內對化肥與農藥的施用,比美國有過之而無不及,因此再一次呼籲,有健康的土壤,才能生產健康的食物,有了健康的食物,才有健康的國民。



「本文係琉璃光編輯部節錄」

本文作者:
密西根大學士壤學博士
曾任夏威夷大學研究生指導教授
美國內政部全國水質測試所物理分析組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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